冬天是個生病的季節。

　　晚飯後社區醫院陪媽媽輸液，我凍到頭痛。現在她在我身邊早已睡熟，我不敢亂動，怕踢到被子加重媽媽感冒，保持躺姿勢太久好難受，屁股痛，脖子酸，最辛苦的是兩只胳膊，凍到快沒知覺。

　　上周五下班前接到電話，爸爸在家又不讓人省心了，感冒嚴重非逞強不肯吃藥，媽媽不得不又跟我打小報告，我說我明天一早就回來。掛了電話，我得想要怎麼推掉答應要幫同事拍一組照片。

　　周六晚上吃了晚飯媽媽讓我陪她去看看隔壁的陳家婆婆，說是生病了，已經起不了床，才從醫院回來。我心裏一緊。明明上次回來還陪著她曬太陽聊天的。媽媽說我離上次回家剛好整一個月，可我明明覺得沒有那麼久。細細想來，上次回來還是簡單的外套，這次回來羽絨服都嫌冷了。

　　映像裏，陳婆婆耳朵一直都不好，跟她說話基本靠吼。可是婆婆很愛笑，而且笑起來很可愛的樣子，不管聽沒聽懂別人說什麼，她都笑眯眯的看著你。小時候，我常陪我婆婆來找陳婆婆聊天，還老笑他們聊天都是自己說自己的，還能互相搭話，一聊一下午。後來婆婆不在了，我去了外地讀書，現在回來，每次回去還是都會去看看她，跟她聊聊天，只是現在是換我們自己說自己的。此刻陳婆婆躺在床上，胳膊上套了個儀器在測什麼，看到我，立馬笑著伸出另一只手拉我，我雙手迎上去，她依舊笑著說，這閨女又回來了，每次回來都要來看我。我問，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她點點頭說，我吃過了，喝了點粥，吃不下。我也點點頭提高嗓門喊，有沒有哪裏還不舒服，她說，好些了，還是疼。整個過程她一直拉著我的手，一直在笑。我說你好好休息，病好了我下次回來再陪你曬太陽。我抽出手，把她手放進被子裏，掖好被子走了，我怕眼淚滴到她手上，會讓她也難過。

　　從陳婆婆房間出來，她大兒子拿出醫生檢查的X光片給我看，還有整套醫院的入出院病程記錄以及一張寫著隨時有猝死可能的病危通知書。住院3天，醫生就開了些維持的藥讓回家養著，說這樣的情況住院沒有意義，老人覺得不喜歡醫院的藥水味和血腥味，要回家。媽媽在跟陳叔叔聊陳婆婆的病情，我看著病程記錄和病危通知單說不出話來。才一個月，怎麼就成了這樣。

　　下午陪媽媽散步的時候，媽媽碰到熟人，我在前面幾步停下，回頭看到我的影子比媽媽的長，抬頭看到媽媽頭上蒙了一層白霜。時光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我身邊的人那麼快變老了。

　　2015.1.18

　　綻放魅力的古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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